阿栋

时雨。

 

【楼台】白虹贯日·九

【很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桂姨告假一个星期了,明台掰着手指,抬起头去看正在给他收拾书包的阿香,小姐姐话多了些,可还是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阿香?

 

-是,小少爷。

 

-你不用收拾了,明天不上学。

 

-啊?

 

-明天去买衣服呀。

 

小家伙从沙发上面蹦下来,好奇地去摸小姐姐的发辫,捏捏扯扯的,阿香紧闭着眼睛,一动都不敢动,明台绕着阿香走一圈,发现她正害怕得发抖。

 

-阿香?

 

-是……小少爷……

 

-你怎么了呀。

 

-没……没怎么……

 

明楼一进门就看见小家伙正逗弄着那个丫头,虽说是个下人,可心里怎么着都不舒服。他把这一点不舒服归结为明台竟然长了少爷习气,于是心安理得地冒出一团火气来。

 

-明台。

 

-大哥!

 

小不点蹬蹬蹬地跑过来抱他的膝盖,仰起脸来冲他呵呵笑,酒窝嵌在软乎乎的脸上像是奶团子之类让人心情愉快的东西。明楼一下子心软,扬起手来想要去摸摸他的发旋,又想起来这种苗头一定要早早掐灭,硬生生转了角度蹲下来去拍他的肩膀。明台被忽然罩下来的阴影吓了一跳,手掌啪叽拍在脸上挡住眼睛,惹得明楼哭笑不得地给他揉揉脸。

 

-明台啊。

 

-大哥你生气了吗?

 

-有一点。

 

-我今天没有很凶猛的吃饭!

 

-对,这点要表扬。

 

-是吧~

 

-但是。

 

-诶?

 

-你刚才为什么吓唬阿香。

 

-我我我我,我没有的!

 

-撒谎!

 

明台一向是有点怕大哥的,平时是亲近,可是如果犯了错,明楼从来不留情面地要训他一顿。不像大姐,大姐会温柔地讲道理,他有点委屈,大哥吼人的时候真是吓人,而他没撒谎,也没有吓唬阿香。

 

-大哥我没有……

 

-先生是这么教你的?

 

-先生……先生……

 

-知错不改,倒是不知道哪里学得不好,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我,我真的没有啊……哇……

 

明台终于忍不住委屈,大声地哭出来,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团刺刺的东西,大哥的眼睛和大哥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他觉得害怕,又要去抱,可是明楼像是再也不喜欢他了一样地只是沉重地喘着气。

 

-大少爷!

 

-阿香,你说说,不要怕。

 

-小少爷没有吓唬我……

 

-什么?

 

-我,我刚才是,小少爷看我的辫子好看,我,我想起了些不好的……

 

小丫头的声音弱下去,手指揉搓着衣角,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恍惚竟然惹出这种事情来,小少爷哭得伤心,她的心都揪着疼起来。大少爷严厉的训斥像是给她的脑子加了一团火,一句句地把她那些惶恐都驱赶出去,只剩下愧疚。

 

-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阿香发誓!

 

明楼愣住,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事情,他蹲下身来颤抖着手去摸小家伙的后脑勺,明台没躲开,幸好。于是他搂紧了自己的弟弟,他开不了口,只能吞咽着口水来缓解紧张,把明台抱起来晃动着身体去安抚还在呜咽的小不点。

 

-明台……

 

-大哥……我没有……

 

-大哥知道,知道,是大哥错了,我们明台怎么会,是大哥错了,大哥道歉。

 

-大哥……

 

-明台,对不起。

 

-大哥不要不喜欢我。

 

明台湿乎乎的小脸贴过来,明楼楞了一下,接着巨大的后悔就把他淹没了,小家伙没有被他武断的冤枉伤了心,也没有为自己的歉意开心起来,他只是在害怕被放弃了,他明知道,明明就是他一手建立了小不点对这个家的感觉,而自己怎么能——他在心里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恨不得当场捶胸顿足,可是现在他要先告诉明台,他多么爱他。

-明台。

怀里的小家伙一抖,明楼在心里又扇了自己一嘴巴,他把手掌放在小家伙的后脑勺上,嘴唇贴上他的额头,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明台说亲亲最让人开心。

-明台,大哥没有不喜欢你,相反的是因为大哥太喜欢你了,大哥请老师教你礼义,就是希望你长成坦荡的男人,你刚才好像是在欺负阿香——

-我没有……

-是,我们明台没有。大哥没有问清楚,大哥错了,对不起。大哥害怕你跟不好的人学坏了,大哥喜欢你,才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师有没有教,人之初?

-性本善。

-可是后面也讲了,苟不教,性乃迁。

-知道了。

明楼看着小家伙垂着眼睛抽抽搭搭,八成是不知道的,现在正伤心着,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况且自己才是最应该回去学学道理的那个人。

-明台。

-嗯。

-大哥爱你。

小家伙抬起头来,眼睛都亮了。明楼开始反省,自己的表现是否严厉过度,搞得弟弟听了一句真心话竟然开心成这个样子。于是他把小家伙更紧地圈进怀里,用尽了他知道的所有手段来哄他开心,最后甚至答应了许多奇怪的要求像是凶猛的吃一次饭什么的,小家伙笑着拍手,红着眼眶窝进他怀里,吸吸鼻子哭腔也还是很明显。

 

-大哥,最后一个,最后一个要求。

 

-还有要求啊?

 

-要一直喜欢我。

 

-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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