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栋

【希望我的家人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第二天明台不负众望地，起晚了。因为头天晚上闹得不行，硬缠着明楼给讲了半宿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明明眼睛都闭上了只要一听见书合上的声音立马蹬腿坐起来嚷嚷没睡着，明楼一撇嘴，开始把白话文转成文言文，终于睡了。小怪兽最后的印象是之乎者也，屋子里太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点慌，光着脚跑出去发现不仅是房间里，整个家里都静悄悄的。

 

-大哥？大姐？阿诚哥！

 

没人应他，阳光从窗户落到地上，他蹬蹬蹬跑下楼——阿诚正蹲在茶几前面整理他的玩具们，明台把噗通通跳的心装回肚子里，小声的咕哝了一句，飞扑过去把阿诚撞倒，两个小家伙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梅花鹿垫在底下，唐僧掐着他的脸。

 

-阿诚哥！

 

-小少爷？

 

-你怎么不回答我？

 

-什么？

 

-刚才没人答应我我可害怕了！

 

-我没听见……

 

-大哥呢？

 

-大小姐叫他出去买东西了。

 

-那大姐呢？

 

-去公司了，说下午回来。

 

-阿诚哥，你来。

 

-啊？

 

小怪兽神秘兮兮地抓着阿诚去厨房，昨天买来的东西都放在底下的柜子里，阿诚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愣愣的瞧着他从盒子里掏出一个团子来——粉粉的像是个桃子，又把盒子盖好了，才转头去叫搅动着汤锅的阿香。

 

-阿香阿香。

 

-哎，小少爷。

 

-你会做这个吗？

 

-会的呀。

 

-那我们做一个好吗！

 

-啊？

 

-我想做一个，做嘛做嘛。

 

-可是不是买了……

 

-那怎么一样呢。

 

歪歪脑袋的小丫头没想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袋子里舀了点面粉，加了水刚要伸手，小少爷从后面凑过来把手噗叽往里一戳，带来一片白色烟雾，这下连睫毛上面都沾着白色的粉末，伸手摸摸脸倒是更糟，像是个演双簧的。

 

-哎呀，围裙围裙！

 

-我来吧。

 

梅花鹿尽职尽责地给没进过一次厨房的唐僧系上围裙，又给搬了个小板凳，小不点玩儿得正欢，手里面粘唧唧的面粉抓来抓去，阿香在后头指挥要揉成一个团，捏着捏着就开始嚷嚷水太多了，加了一勺面粉又睡太少了，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面团。醒面的时候小家伙在地上蹦来蹦去，隔两分钟掀开布看一眼，阿香在后面追着给擦脸，最后照了镜子的小少爷觉得自己像孙悟空，拒绝卸妆。

 

明镜回来的时候三个人正合力把面团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动物，你看阿诚手里的是个——大概是青蛙，小少爷手里的大多不成形状，勉强算是天牛，阿香的最周正，像是小猪。她家明台脑门上头发上胳膊上都是面粉，可能是生气的时候把那个大个的巨兽面团扔来扔去跑到身上的。

 

-明台呀——

 

-大姐？

 

小家伙抬起脸，顺手抹了抹痒痒的地方，就说会更糟糕，像是小猫的胡须一样三个道道。明镜想要抱抱他也不成，全是面粉，也不知道脚跟那点儿是怎么沾上的。不过旁边那个圆滚滚的正牌寿桃好歹提醒了明家大姐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应该是个惊喜。

 

-怎么想起来自己做了？

 

-想要！

 

-那也叫阿姨来啊，你们弄那么大个儿的怎么揉的动呀。

 

-哦，还能叫阿姨……

 

-要不先——

 

明镜止住了话头，弄着吧弄着吧，不能叫她一个人看看这样的小不点儿，非要明楼那个臭小子哭不行。她在心里面想着，叫了阿诚把蛋糕抬出来，一个一个插上蜡烛，又把那盒子寿桃也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还有那个方方正正的礼物盒子，装桂花糖的福袋子，她自己去公司取回来的文件，都摆在那里。小不点还是在忙活，面揉的不好，捏不圆搓不扁，气哼哼的小家伙啪叽把面团砸成饼往里塞豆沙。

 

明镜支使弟弟一向顺手，这次有明台算是实打实的惊喜，为了不让他提前回来几乎把弄到了上海的另一头，上午出门下午还没回来，眼看着小不点心焦，明镜几乎要忍不住告诉他别弄了，这时候正好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连忙划了一根火柴，把那十几根蜡烛都点上，着急着慌地差点烧到手。

 

-大姐，人家说根本就不用我去——

 

-大哥不许回来！

 

-啊？

 

顺着声音找过来的明楼愣在那儿，小不点张着手拦着他，这样子实在狼狈，气鼓鼓的脸颊上沾了太多面粉了，他摸摸小怪兽的脑袋，不意外地也沾了一手白，明大少爷回过头，想问长姐这是顺着明台胡闹什么呢，却发现桌上摆着蛋糕。这下就连面目狰狞的冒牌寿桃都可爱起来了，小不点扁着嘴被他收进怀里，桌子边都是他的家人，明楼不打算把大衣脱下来，你看蜡烛都要烧完了。

 

-大哥，我想给你做那个桃子，但是失败了……

 

-不用了，你自己就是个大桃子，大哥喜欢。

 

-明楼，吹蜡烛。

 

-我希望——

 

-大哥大哥，说出来就不灵！

 

明楼听弟弟的话在心里默默念，一口气吹光蜡烛，在大家的掌声和生日快乐里面笑起来，沾了点奶油塞进明台嘴里，小家伙过来亲亲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合不上嘴。明镜把方方正正的文件袋给他的时候他没接，长姐和明台都在怀里——当然也搞得明镜身上都是面粉了，被埋怨了一通之后也还是把东西都塞回去了，开玩笑，他有姐姐有弟弟要什么公司。

 

接下来就是小怪兽表演时间，桂花糖掏出来的时候明楼非常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口，万幸小不点知道他身后的寿桃不是真的能吃，盒子里的还是挺好的， 豆沙馅特甜。最后是真的礼物，明楼小心翼翼地打开缎带，掀开盖子的时候他有一瞬间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不对，于是他盖回去又掀了一次。

 

-明台。

 

-大哥，生日快乐！喜欢吗喜欢吗！

 

-明楼，喜欢吗，明台特意挑的花样，眼光好，最贵的呢。

 

-大姐……

 

当着大姐和明台，忍辱负重的明大少爷把那小东西举起来转了两下，拨浪鼓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明楼觉得他可能再也不会听评弹了，咬牙切齿地合上盖子之后十分欢快地把奶油抹到小家伙舔不到的脸颊，还有——大姐的鼻尖上，今天生日应该不会挨揍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