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白虹贯日·四十
【我很好，你好不好，有没有生病，要听话。】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明台滚下床去，大姐的睡衣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放在枕头上，小怪兽站在地上看看一团乱的被子，嗷呜一声再滚回去，抱抱大姐的枕头又吧唧亲了一口。下楼的时候阿诚在跟阿香念念叨叨，两个脑袋凑到一起悄咪咪的。
-阿诚哥！
-小少爷，醒啦？
-你怎么没去上学。
-大小姐说你病着，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的。
-还有阿香呢。
-但是她在楼下啊。
-大哥今天来信了吗？
-还没有，但是可以吃饭了。
-我还没换衣服呢。
-那我们去吧。
-恩。
-怎么不穿鞋子啊！
阿诚气呼呼地握住小少爷冰凉的脚丫，揉了又揉之后把自己的鞋子给他套上，偏偏他还要捣乱，手指在后脑勺上摁来摁去的。站在凳子上刷牙的小家伙往身后看了看，又踮起脚往镜子里看了一看，看到了阿诚拿着衣服站在门外，失望地噗叽吐掉嘴里的泡沫，舔舔牙刷是甜的，噘着嘴不知道跟谁分享。
张开手乖乖的叫人给他穿衣服的小少爷才是最好的小少爷，不过也可能不是，阿诚想，明台歪着脑袋魂游天外，不动来动去也不讲笑话，虽然不像昨天那么没精打采，可还是不高兴，要不然早就扑上来干扰他系扣子了。穿完了衣服的明台又开始耍赖，好好的衬衫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脑袋从床沿的栏杆里钻出来。
-阿诚哥，外面是晴天，还是雨天？
-你等等我去看看。
阿诚砰砰地跑到离明台不过一米的窗边仔仔细细地观望了一下，燕子都飞的低低的，耸耸鼻子能闻到水汽的味道，他回过头去准备报告，但是小少爷又睡着了，阿诚犹豫了好一会儿是该叫醒他，还是让他继续睡。小家伙的手指攥着床单，整张脸都贴在床上了，小脸粉嘟嘟的——
-小少爷！
-嗯……
-阿香阿香！打电话给大小姐！
明镜匆匆回来的时候小家伙被苏医生擦了一身的酒精，粉扑扑地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凑过去贴贴他的脸，热得很的。明楼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叫他看见明台这个样子，可要心疼的，揪心的长姐看看表，现在可是巴黎的早上了，应该，应该快要发电报回来了的。
-明台呀。
-大姐呜……
-好了好了，阿诚，他吃饭没有。
-还没来得及。
-阿香，粥有没有呀。
-有的，大小姐。
-温着，等烧退了让明台吃一点。
-是。
等明台烧退了又过去了两个钟头，明镜坐在床边喂水，换毛巾，捏着小家伙软软的手指头跟他聊天，等小家伙吃完了一碗粥，才去接了那个响不停的电话。明台没精打采地窝在被子里，大姐的鞋子叮叮当当地跑下楼去，阿诚站在床边拿着杯子问他话，他没听见，但是很想要孙悟空。
-阿诚哥……
-恩？
-想要孙悟空。
-要我表演给你吗。
-不是的……
-恩？
-书……书架上有的……
-我去找。
明台支棱着脑袋去看阿诚一层一层地翻书架，最后搬了凳子，翻翻弄弄半天也没找到。他着急地跑过去，卷着一团被子在下面指挥，左边右边，阿诚只看见了水浒三国，一点也没有西游记的影子，小少爷仰着头看过来，眼睛困倦地眨呀眨。
-没有的。
-大哥给我读过！有的！
-真的没有。
-我来找！
-我的小少爷，真没有！
-呜……有的！
虚弱的小怪兽挣开被子爬到凳子上，一个一个数过去怎么会没有呢，明台急的要哭，扁着嘴眼泪都在眼眶里了，突然腿一软向后仰去，幸好下面有阿诚和那一团被子。阿诚咳了两声，他没完全接住，不知道有没有磕到哪里，正在检查的时候闷不做声的小少爷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嚎啕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大姐。
-明台！明台怎么了！阿诚！说话！
-小少爷从凳子上掉下来了！
-是不是磕到哪里了！哎呀这个鞋子！
-不知道磕到哪里了……
明镜奔上来，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惊吓，她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明楼的电报，她还没打开，可是明台现在坐在那一团被子里面哭得她心都要碎了。她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连安慰都不会了，明台哭得声嘶力竭，一小会儿就变成了哑着声音的抽噎。
-明台，明台呀，你不要这样哭呀，大姐难受的呀，你看看……你大哥来电报了……明台……
-呜……呜……大哥……
-看啊……你大哥……你大哥说……
-大……大姐……不要哭……不……
-好，好了，不哭了呀，我们明台也不要哭了。
-嗯……
明镜把眼泪擦一擦，又去看怀里的小花猫，鼻子红红眼睛红红，她亲了亲他的额头，展开弟弟短短的家书。小怪兽趴在大姐的手臂上，吸了吸鼻子去看那张小小的纸。
“我都好，大姐保重，明台听话。明楼。”
-没有了吗……
-没有了……
-为什么不多写！
-他很好，想你，想我。
-大哥，我也好，大姐没有生病，你听话，我是明台。
-这么回复吗？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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