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栋

时雨。

 

【楼台】白虹贯日·四十五

【你没有生病,只是想家了。】



明楼收到家姐的电报时简直哭笑不得。

 

“是明台把阿诚打了,因为他刚才在梦里面挨打了,所以醒了要打回来。”

 

身后的朋友挤挤挨挨地跑过来搂他的肩膀,明楼拿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咧开嘴把它夹进书里面,今天是有读书会的,偏偏下起了雨,明楼把伞收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跑进屋檐底下,还远呢,可现在这么大的风,等到了身上和书都要被淋湿了。旁边的毛栗子倒是开心得很,不断地伸手去接下落的雨珠,然后把它抹到,旁边的明楼脸上。

 

-走开!

 

-不走!

 

-我走了!

 

-Ming!我爱你!

 

明楼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时时刻刻没忘记表白,从他第一天开始小组讨论一直到现在,整个华人圈都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儿缠着他了,偏偏法国人不要脸起来可是比中国人厉害得多,就像现在,说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就过来捧着他的脸,深情款款得明楼已经开始吹额前的头发了,进眼睛里好不舒服。

 

-你就是天上的月亮!

 

-说我脸圆?

 

-弯月!

 

-滚。

 

雨停了,明楼转身丢了那家伙一个白眼球,想着还是能赶上的,偏偏那家伙还是聒噪个不停,明楼哐当一声拿辞典拍扁了他的鼻子,总算消停了。说起来,这个家伙,不能总是家伙家伙的,Léon,里昂,梁,他的名字被简化成一个字以后,他的小组成员都得到了自己的中国名字,或者姓。这位就是个中国迷,差点就跟着马可波罗的遍地黄金跑到黑,被明楼抓回来以后就一直跟着他听故事,从尧舜禹汤听到永乐大帝,一嘴拐弯汉语把他的名字叫得跟丢魂了一样。

 

-梁,你们……

 

-我今天不想去读书了。

 

-听到什么了?

 

-也不想见你了。

 

-哦?

 

-反正到时候你也不想见我。

 

-哦。

 

明楼最后一个人去了读书会,总是有点寂寞的,但是这个时节,一不小心说了一句政治,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其实也不对,政治里面哪有朋友呢,大姐远在上海,只希望她的朋友别跟她谈政治就好了。明楼最后还是开开心心地一直到读书会结束,然后跟着他的另外的朋友们,当然是中国人,不会告白的那种,去吃了跟中国菜很相近的,叫中国菜的东西。

 

晚间他掏出信纸来,提笔写,大姐,见信如晤,不不不,见面了肯定要打人,这句摘掉——算了叫她打吧,还是见信如晤,以后不能这么骗我了,我担心明台,也担心你们,巴黎这边硝烟味快要散去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同学们都忧心忡忡,听说苏维埃……

 

不是这些。

 

明楼把信纸折起来收好,提笔写下来另外一封,大姐,见信如晤,我生病了,你看见了吗。明楼把这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寄出去的时候没有一点愧疚感的,谁叫他受骗了,明台挨打了可比这个厉害得多,而且大姐肯定猜得到他的,他身强力壮得很。

 

叫他没预料的是,等到信差不多到家里的时候,他真的生病了,而且,再过了两天,他还在病床上打滚的时候,阿诚来了。白龙马和梅花鹿大眼瞪小眼,明楼咽了一下口水,嗓子简直疼得要喷火,阿诚把水杯里的冷水倒了,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能喝热水的东西。

 

-大哥?

 

-热水要到楼下去取。

 

-我去。

 

明楼捂住脸,大姐本来就担心他,他怎么这么任性。

 

其实明镜比他猜的更要着急,比让阿诚来更要着急,但是现在公司没人,汪家逼得还是紧,甚至更紧,她不敢走,她是明家当家。可是明楼,明镜捧着那一封短短的信心都要疼碎了,她的弟弟说他病了,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从来没撒过娇,没在生病的时候喊过姐姐,现在她只觉得明楼一下子缩到了明台那么大一点,正发着烧,红着小脸困在被子里,她都不能给他守夜。

 

明台绕着她团团转,亲了亲脸不好,抱一抱也不好,最后他只能发出大绝招,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打滚,说大哥肯定是骗人的,大哥不会叫大姐哭的,明镜忽然想起来,前一封信她可不是骗人了吗,明楼那个臭小子——不,万一真的生病了怎么办,她还是受不了那一丁点的可能,匆忙忙地叫阿诚收拾了行装,亲自去帮她看看,她的明楼怎么样了。

 

-大哥。

 

-我……其实……

 

-你喝水,我去给大姐发电报。

 

-回来!

 

-你病了,大姐担心得哭,我得告诉她感冒要不了你的命。

 

-临行大姐怎么说?

 

-如果你真的病了,就发电报回家,给我办入学手续,叫我一直在这里照顾你,明台说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还有呢?

 

-如果你是假的病了,也发电报回家,大家都来,看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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