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小少爷手指头坏了之后也不满地跑了,着实的安静了好几天,明楼的假条撑不住了,他先回去上了学,然后是阿诚。法文老师还是原来那个,明台伸手跟大哥装可怜,获得暂时不写法文的权利,只教了口语,一天下来嗷嗷呜呜的,把先生气到无可奈何,最后跟着小少爷开始玩儿大龙飞飞。
-飞啦!
明楼从外头回来,带着湿润的雨水气息,正好撞见明台跟老师满地展翅翱翔,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先生咳了两下,场面有点尴尬。明台招人喜欢,这点明楼从不怀疑,从小学开始,但凡领着明台出趟门,小家伙的口袋就没空过,糖糕果子,大姐那时候最怕小家伙吃胖。但是现在这样,大少爷挠挠鼻子,憋得住笑声脸也有点抽筋,大龙飞飞是小时候他跟明台的游戏,输了的人要绕着房间跑一圈,有减肥和强身健体的功效。
-今天,如何?
-大少爷,挺,挺好的,小少爷聪明……
-劳烦。
-先生明天见!
-小少爷再见。
明楼瞧着先生出了门,咧嘴笑了个痛快,把明台的脸在手里揉来揉去,小家伙闷声抗议,手指尖上的伤口都结了痂,又说不许挠,连动都不敢,更别说现在反抗大哥的暴政。大少爷玩儿的开心,捏了好一会儿才松手,明台追着大哥的脚步准备报仇,奈何腿短的多,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今天晚上喝两杯牛奶。
-大哥!
-什么?
-噗噗噗呲!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
-哼!阿诚哥呢!你是不是把他扔了!
-他买菜去了!
-噗噗噗噗!
-好了好了,过来,我今天买了信纸,我们给大姐写信。
-嗯……那……
-害羞什么?
-不知道!
半大的少年是羞于表达的时候了,明楼摸摸圆圆的脑袋顶,两个发旋儿,今天的信件以此开头,很好。明台别扭了一会儿,看着大哥扭开了钢笔也铺开了纸,气哼哼地往明楼腿上一坐,趴在书桌上阻挡他的视线。
-大哥……
-嗯。
-写什么呀。
-长姐,见信如晤。
-看见了信就像看见了我一样。
-嗯,下一句你来写。
-可是我写的不如大哥好看呀。
明台捏着笔,歪头去看大哥的脸,太近了看不清楚,只有嘴角的笑容轻轻的暖暖的,把他的脑袋掰过来写信,下巴放在头顶疼疼的。明楼没想什么,只是担心大姐,不好说,这样的感觉,写出来了就太难受了,不写也难受,都交给明台吧,他的小家伙。
-大姐。
-歪歪扭扭的。
-哼。
-接着写呀。
-我们在给你写信,已经是晚上啦,大哥身上有雨味,他刚才说见信如晤,还笑了呢。
-小家伙。
-阿诚哥去买菜啦,法国人只吃牛,牛都要被吃光了!
-胡说,上周不是吃了烤鸡排。
-那只有一次呀。
-大哥说我胡说,但是真的只吃牛呀!大姐你好吗,你吃鸡鸭鱼猪了吗,你有没有盖被子呀,下雨了冷了!
-还问问,家里平安吗。
-大哥问,家里平安吗。
-干嘛非说我问。
-就是你问的。
-好好好,那你说说,今天玩儿了大龙飞飞。
-对!大姐呀,今天的先生,被我气得胡子都飞啦,最后我们玩儿了大龙飞飞!
-还有什么要说吗。
-嗯……
「大姐,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台爱你,明楼也爱你,还有阿诚哥,都爱你。」
-叫我明楼?
-大姐叫得我也叫得!
-那你叫呀。
-我要找信封了!
-别开那个……
明楼捂住脸。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他写过的信而已。明台趴在桌子上数信封,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回头看看大哥居然罕见地红了脸,连耳朵都红了。这不会是一盒子情书吧,阿诚哥可说过的呢,明大少爷的受欢迎程度。
-大哥我要打开了!
-别……
-信上说……明台?
-好了好了放下!
-大哥大哥我手手手好疼呀!
-啊?
-信上说明台,想你。
明楼被骗了一瞬间,就知道小家伙是故意的了,但是为时已晚,那一封只不过是很多很多草稿中的一份,因为矫情软弱,或者太柔软细腻,被他丢在角落里不想理会。现在全都被翻出来,明楼知晓现在阻拦没有用的,他退后两步决定认命,小东西总有办法全都拿走,他的任何东西都算在内。
-都是给我的吗!
-不是……
-可是信上写了!明台!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有写给大姐的……
-不管不管,我看到的都是我的!大哥大哥我爱你!等等我要给你回信!
明台兴奋得小脸通红,不知道是笑出来的眼泪还是感动的,反正一边抹脸一边写字,手指颤抖着写得更歪歪扭扭。但是还是笑,看着明楼忍不住心里的幸福,写完了不管不顾地扑到大哥怀里要亲亲,从额头亲到下巴,跟小怪兽似的糊了明楼一脸口水。
「明楼,给我的信是收到的。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要来了!」
——tbc
*章前:《饮马长城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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